延佳黎《佛》41×35cm 1999
延佳黎的山水画,源于苍茫的西北高原,但却充满了氤氲的水气云烟,格调清新又内涵丰富,景色平凡但耐看耐品,在当代众多优秀女性水墨画家的作品中显得卓尔不群。就画面的格调来看,与当代水墨名家田黎明、刘文洁可以说趣味相投,清逸高远。
中国的山水画有着悠久的历史,积累了丰富的笔墨传统与文化谱系,但这一丰厚的传统使得今天的山水画家在创作中备感艰难。这里的关键不在师承古人的笔墨技术,而在理解古代山水画家之心灵。要言之,山水画创作要有诗意之心切入其中。首先,面对自然景观,画家是否产生共鸣,是否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独特感受。其次,山水画家观看风景与观看人物有一个重要区别,即风景的观看是整体的,而人物的观察往往容易只看面部和眼睛。这说明,中国山水画家对于自然景观的观察是整体的观看,把握其整体的空间与色调,没有过于突出的局部。延佳黎显然把握了这种中国山水传统的整体观,抓住了整体,就抓住了山水之神,而以整体的方式表达山水,才能够将自然山水的整体意蕴表达出来。
著名旅法艺术家熊秉明先生,曾经著文比较西方雕塑中的大卫像与中国的佛像,他认为大卫是现实中的真人,是英雄,是以动作呈现人的力量和伟大,是个体生命力的表现。而中国的佛像表现的是宇宙性的、超拔的、永恒的心像。这种东西方美学的比较思路是独特的,我们可以用这种思路来观察西方风景画和中国山水画的区别。中国的山水画不追求阴影、透视和现实的色彩,它表现的不是现实世界的“实”,不是自然风景的“镜像”,它表达的是人对于自然的感悟与提炼之后的自然“虚像”,这种虚像是可以变幻的,但它表达的是“虚中实”,无论山水画面多么千变万化,它表现的根本不变,这就是人对宇宙、人生的感知与认识。概言之,中国山水画的表现,是借之自然之实像表达人生之感悟,人心之境界。延佳黎认为风景只是一种媒介,是打开人对山川环境、自然界的向往。现在一些画山水的人太老实了,画陕北高原大多注重叙事性,不注重人生,作品缺乏高远的立意,真正的山水画家要有更为宏观的浩渺想象,要画出实体山水中的“虚无”。她的《自在观音》画的就是虚无,不是现实中的观音,而是人心中的观音。
延佳黎的作品就具有这种人生的感悟与纯净的境界。我们可以将其视为大佛的境界,即它所承载的是心灵的境界,是排除目的和功利心的境界。这种山水给人的感受和动念是精神性的,不是物质的,它修炼人的内心,而不是激励人的现实功名心。在延佳黎的作品中,充分地运用了中国传统水墨画的丰富语言,运用水迹、墨迹、色迹来表达心迹,她的作品着力于表达空灵的世界,作品所达到的气韵和意境,是与西方色彩体系的风景绘画根本不同的,即便是那些游离于具象与抽象的边缘、充满主观感情的油画,都不可与之比拟,这正是中国水墨画区别于其他画种的独特之处,即它具有以微妙的笔墨变化表达人的心灵的敏感波动,并将其凝结于宣纸之上的特殊审美功能。
在延佳黎的作品中,我们可以依稀辨认出自然界中的山、树、云、水以及人物与建筑,但这一切都笼罩于烟云雾霭之中,在一派朦胧的天光地气之中,呈现出天地无言、大象无形的千古寂寥。老子有云:“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。”“是谓无状之状,无象之象,是恍惚。”“恍兮惚兮,其中有象,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。”可以说,延佳黎的作品,在有意无意之间,接通了水墨画与中国哲学的内在联系,表达了东方艺术特有的自然神秘感,在这一山水图式的背后,有一个稳定的人文判断系统——即中国传统中“禅”与“道”的精神。延佳黎表达了她对世界独有的感知方式,以一种现代的方式回应了古代士人追求淡泊、虚静的人生态度,以及对艺术的形而上的审美需求,将一种对于人生真实的追求,无声地化为苍茫蕴藉的超越意境,在她的画面中,满纸烟云,落花无言,含而不露,颇有唐代大诗人陈子昂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”的历史感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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